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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近小琉球

中國時報【方秋停】

水霧濃重,炮台被移走,珊瑚礁岬角上佇立著釣客。長條水道向前劃開,鏦鏦鈴聲溶於風中,關於礁岩與海龜的親近和遠離、樹與藤的糾結、岩洞神話,以及生活與長眠的決定,仍隨潮浪不停翻湧……

踩板被收起,渡輪迅於海上劃出一長條水道,含鹽水霧推擠浪潮,風轉急,亡魂超渡鈴聲不停自船後方傳來,歡樂與哀傷同乘一船,容易暈信貸條件 信貸條件 公務人員信貸銀行眩的身心備受責罰。

鈴聲護航,火化後的靈魂就要返鄉。厚雲密積海上,濛濛的陸地已在前方,我緊繃的神經於是鬆放,似經一場小小劫難。鈴聲隨著引路幡下船,隨即消失無影。

上岸後我仔細掃瞄記憶座標,遍尋不著來過小琉球的印象,這島外之島,像我這樣的遊客有多少?坐上機車於坡嶺間繞行,狹路旁新舊房舍混雜,時空緩緩退移,眼前予人似曾相似的感覺──像南鯤鯓、花東、雲林或嘉義哪處靠海的小鎮。

陸地為母,群島為其走失的子女;山脊撐挺骸骨,沙灘、樹木則為廣布的血肉與筋脈,潮浪衝擊因緣,迫其離散重又相連一起。

海龜近岸

花瓶石站立前方,風為雕刀,海浪不停侵蝕,古老名稱與現狀已有差距!木棧道環繞著珊瑚礁向前鋪設,牽牛花妝點樸實的階梯,潮聲喧鬧著寧靜……。

路上有位老伯激動嚷喊著有海龜靠岸,旅客紛紛聚集,順沿他手指的方向瞧望──只見潮浪起湧,晦暗礁岩於浪中搖晃,似龜沉浮卻又不是……,老伯迫切盼人相信──「方才,牠真的在那裡,現在──那邊啊──啊──被石頭擋住了!」

目光無法搬動石頭,視線被浪淹沒,一次次探出頭又沉落──看到了嗎?

老伯如此盛情不好讓他失望,想要說有,明明還不確定。

海水衝擊琥珀色礁岩,陰暗中露出一塊塊水藍色。浪又起,漂流視線一次次跌落重又爬起……。

「有看到嘸?」

潮浪不停堆高、急湧,於岩間激出一起起雪白浪花,想像中的海龜身影隱隱現現,眾人目光於海上搜尋,忽然有人高呼:「那裡──牠頭探出來了!」我兩眼趕忙跟行──礁岩浮出水面,又一起浪來──是嗎?心神因未跟上而慌亂。

「那裡啊!」旁人如得道般豁然開朗,老伯因獲共鳴聲音更宏亮。

我不便說出我沒看到,腳步持續往外走,目光游移四方。

花瓶石沉默,礁岩靜臥海裡,老伯如報佳音繼續為後來遊客指引海龜行蹤,激越話語行於風中。

浪濤近岸又遠去,喊不出名的水草輕拂水中,突見一礁岩隨浪浮出,不一會兒又沉沒──睜大眼睛仔細看──便見那閒適優游身影,這回我真的看到了。

我遠遠對著海龜老伯微笑。想大聲說出:「謝謝你。」

山豬樹藤

環島公路勾勒島嶼邊界,海蝕礁岩,岩上孔縫含藏海的呼吸,沿岸堆疊各種傳說。登上山豬溝步道,姑婆芋翠綠挺長,整片似蔓生的荷塘。雀榕盤踞,大榕樹根垂垂掛掛出鋪張的劇場布景。拎樹藤從礁岩頂上垂下,供給玄祕想像無數擺盪機緣。側身礁岩裂縫,腳踩浮出氣根,感覺地裡流動著勃勃生機。岩壁逼仄,樹藤、根鬚穿繞,藤為粗老氣根,我是那剛好轉世的生靈,魂行海上或被風沙帶著走,於此午後闖入這林蔭。樹藤密網般將碎裂岩層牢牢綑綁住,風浪環伺外頭,一線亮光引路,每片落葉都有靈性。

岩洞易生傳說,關於山豬精與仙女、美醜和愛戀的勾連代代被傳誦,寧願相信「山豬洞」之名純因浪打礁岩發出豬叫聲,生動貼切的想像,無須太多淒美怨愁。

樹藤蔓延,礁岩隨意擺設,整座島是上天持續修改的作品。步道通連各種觀海角度,涼亭及廢棄碉堡供給路過眼神棲息空間。白頭翁浴風,馬鞍藤合作金庫 華南銀行 信貸利率最低的銀行向陽攀長,我如遇舊識般點頭招呼,而對不知名物種,只能緘默。

夜遊驚魂

Kyle歡喜夜遊,認為黑暗更能彰顯景物精采。機車啵啵向前,油門一加,闃黑軌道便向前延伸──關火的爐灶、掩門商家,幢幢樹影掩蔽低矮房舍、施工中的建築、流浪及昏睡的野貓和家犬……,風吹耳邊,黑暗於背後追趕,照後鏡裡似有陌生神情,初始的新奇漸被陰暗聯想給吞沒。土地公、媽祖廟,車燈照出扇形光束,新舊墳塚進入眼簾,亡魂超渡鈴聲鏦鏦響起,多少生靈於這島上棲息。

隨後路燈不見了,環海只剩濤聲,我緊抓著H,畏縮目光緊跟著Kyle的黃豔外套,背後一陣涼冷,超渡鈴聲流出,童年至今的陰森想像全然匯集。

礁岩仍然挺站,不遠處高雄工業區的燈火如星光漂浮海上。

夜路漫長,Kyle的興致依然,潮浪翻湧變幻著魑魅形象,公路似地獄穿廊,一小段門窗掩閉的住屋後接以杳無人煙的荒涼,車於陰陽界線上穿進、穿出……。

觀音石佇立彎路當中、紅番石於幾步外挺立酋長的威嚴神態,山豬與白熊、厚石群礁繼續展現千古至今的風化姿態。Kyle以車燈照亮觀音面容,我敬畏鬼神的心理緊繃至極,放眼望去,一顆顆向海信貸試算 個人信貸利率 信貸利率最低岩石顯出各種感官,如兵馬俑般身手靈動起來……,漆黑海角讓人心驚膽裂,H與Kyle仍於路上比手劃腳,我脆弱的意識無路可逃。

走吧,我生性怕黑,需要光亮與溫暖。

機車繼續啵啵向前,島雖小夜卻漫長,更悠遠的想像還在天之外……。

採集潮浪

星沙、陽隧足、圓弧光亮的金環寶螺於沙灘上被認出;海葵蝦、小海蟹、藏躲洞裡的黑刺魔鬼及馬糞海膽陸續現身;蠣菜、小傘藻隨流搖曳、蝦貝於石縫間孳生。浪起潮退,裸露石壁生出一身翠綠外皮,一婦人蹲伏其間,兩手不停採集,一撮撮綠藻聚集盆內,那虔敬、勤快,蔚成水岸間另一種風景。

水霧濃重,炮台被移走,珊瑚礁岬角上佇立著釣客。海龜於晨昏時分近岸吃食海藻,如移行礁岩起伏浪間。水草招搖,海龜增多,魚族便就減少,海上生態自有其存依與消長情節。

大島、小島間隔八海浬,半小時內便由此港歸返對岸。長條水道向前劃開,鏦鏦鈴聲溶於風中,關於礁岩與海龜的親近和遠離、樹與藤的糾結、岩洞神話,以及生活與長眠的決定,仍隨潮浪不停翻湧……。



新聞來源https://tw.news.yahoo.com/親近小琉球-215008844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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